TRADE OFF

送雅回家後，我招了一部計程車。
『中鼎大樓，謝謝！』
『先生，這麼晚了，還加班啊？』
『哪裡，我家住那附近。』
『福和橋接高架，只有這條路了』
這時候車子剛駛過福和路，駕駛的雙眼一直正視前方。
口吻冷靜而單調，因為他正為這個客人忙碌著。
後座的喇叭傳來一陣熟悉的吉他聲。
我的習慣，聽見似曾相識的旋律，就會與自己的音樂庫比對曲目。
帶點西班牙風情的吉他聲。
『EAGLES！這是他們三十週年演唱會那張CD！』
『這是HOTEL CALIFORNIA!』
我失控般指著駕駛的後腦勺大叫。
剛由竹林路左轉。
『嗯？』駕駛的眼睛快速的瞟了一眼照後鏡中的我，
那彷彿是退隱的大俠見人比武，忍不住技癢的眼神。
『你也彈吉他嗎？』
『不，我聽人彈過這首曲子』
『難得啊，你反應真快，一下子就聽出這首歌』
『因為我有買嘛』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以前找了好幾個人教我彈這首曲子，但總遇不到好師傅』
『有一次，聽說遠企的PUB來了個很棒的瑞典樂團，我就跟朋友去。』
『不是要踢館哪！只是去觀摩。』
『可是我們遞了好幾次條子，他們就是不唱這首歌。』
『最後主唱才勉為其難的對我們說I'll try，但最後還是沒唱好。』
『因為吉他手彈不出最後的高潮』
車子一直在高架道上奔跑。
『不好意思，遇到真人了。還跟您班門弄斧說這麼多，見笑了。』
『我才是。今天跟您的談話讓我覺得您很有趣。』
關上車門，我還記得叫做閻啟誠先生。
因為以往遇到的司機，聽歌者，
多半聽著雨夜花、傷心酒店等歷史縱深橫跨幾十年的台語歌曲，
聽英文歌者是絕無僅有，因此興味盎然，特別為文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