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DE OFF

享有法國搖滾樂壇長青樹美譽的強尼哈萊德，為了不願繳交巨額富人稅，不久前遷居瑞士的小山城葛斯塔德。他於日前接受歐洲一號電台訪問時，坦率表示，「法國加給我的重稅，讓我感覺厭惡，我受夠了，所以我作了遷居瑞士的選擇。」這位去年向法國繳了六百六十五萬歐元巨額稅金的國際樂壇巨星，此項震撼而敏感的行動，無異為即將於四月舉行的總統大選，投下一顆超級重磅炸彈，必將引發巨大的政治效應。

法國稅負之重，舉世聞名。早在前社會黨總統密特朗時代，公司行號所得稅率高達百分之五十。經過幾十年的政黨輪替及修法，現在稅率始降到百分之卅三點三三。而且，法國對於許多財富超過規定標準的納稅人加徵富人稅。理論上說，量能課稅，富豪人家多繳些稅，符合公平正義原則，除可增加政府收入，支應龐大開支外，也是政府平均財富的手段，在社會主義者來看，當然無可厚非。不過，富人自有富人的邏輯，他們可能比升斗小民更看重他們的財富，只要有機會，他們會不厭其煩地設法避稅或逃稅，遷往別個稅負較低的國家，就是其中的一個辦法。

以法國來說，緊鄰的瑞士及比利時，稅負均比法國低，許多富有的法國人遷過去方便省事，稅省了下來，生活習慣與法國毫無差異，還可繼續在法國賺取高額收入，一舉數得；所以，瑞士及比利時，就成了法國富豪的避稅天堂。尤其瑞士，山光水色，風景宜人，是法國有錢人的最愛。

據國民議會預算審查會召集人、民眾運動聯盟黨籍的國會議員Gilles Carrez估計，遷往瑞士的法國人，「大概每天一人」。強尼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更不是最有錢的一個。然而，他之遷居瑞士引起全國騷動，一是他有著國際性的知名度；一是恰逢總統大選的政治敏感季節，朝野政黨都在消費這一眾所關心的話題。

事實上，在強尼之前，因為同樣原因而遷離法國的富商大賈、體育及演藝界名人，數不勝數。在工商企業界，知名的有汽車鉅子Peugeot、大資本家Edmond de Rothschild、香奈爾大股東Wertheime、家樂福股東德福瑞家族（Defforey）、馬賽球會兼阿迪達老板德雷富士等。至於體育及演藝界知名人士，則有天王巨星亞蘭德倫、網球天后牟雷斯慕（Mauresmo）、F1三冠王普雷斯特、當紅名模卡斯塔（Casta）等等。不過，即使像亞蘭德倫這樣的國際巨星，當年因避稅而遷離法國，都不曾像強尼這次引發如此強烈的爭議。

強尼的政治傾向偏右，眾所周知，他是薩科茲的死忠支持者。強尼曾經透露，如果薩科茲當選總統，他會重回法國。這句話亦可解釋成，強尼是擔心如果左派當選，因而未雨綢繆。問題是右派執政以來，在稅務方面蕭規曹隨，並未有異於左派社會黨政府的特別作為，才導致強尼「受夠了」而遷居。也正如此，右派政府對於此一事件，亦極感尷尬。

就目前的情況看，右派政府並無徹底改變富人稅的打算，只是作了一些技術性的調整，例如為出售產業者減免部份增值稅，及規定個人的年度所得稅納稅額不得超過總收入的百分之六十。另外，現任財經部長建議自○九年開始，實施由個人的收入源頭扣除所得稅的辦法。不過，右派是否繼續執政，還在未定之天，而左派社會黨對此已表示質疑態度。此即顯示，法國政府連對於課稅技術的改變都這麼困難，涉及國家收入的賦稅政策，要改變自是更難。

高稅負既然是社會黨早年所訂下的政策，強尼因稅出走，執政右派固然難辭其咎，不過，左派才是始作俑者，因為左派本來就主張財富由國家統籌支配，這是社會主義的基本教義，將來如果左派執政，面對稅務改革的要求，大概也只能從技術方面作些改善。因此，強尼此次非常行動，表面上衝擊右派；實際上，左派所受壓力，更大於右派。左派總統候選人華亞爾夫人對於強尼出走，只能動之以情的說「強尼應在法國繳稅，作個表率，他應再考慮出走的決定」。此可說明，在總統大選左右兩派選情激烈的情況下，未來誰能勝選，因強尼避稅出走，變數更多。

富人有避稅的能力及管道，一般民眾則毫無辦法。大體來說，法國的稅負確實偏高，而且查稅及追稅之嚴格，在歐洲國家數一數二。這些情形，與其他低稅負國家比較，法國的競爭力顯然不足。長此以往，驕傲的高盧雄雞可能要面臨更大的困難！

【2007-01-03 歐洲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