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09  中國時報
反新貧階級全球化
賴香伶


八○年代全球化浪潮從歐美吹向全球,地處東南亞的我們如何看待法國社會持續月餘的反對CPE法案(青年首次就業法),法國的青年在反什麼?

不能只從政治層面去理解此次的社運大串聯,以為政治人物受到威脅,該法案可能撤回;但至今法國總理一步都不讓,顯見恐怕不是個人政治生涯的問題,而是該法案反映的相關利益問題,不了解經濟層面,無法看透CPE法案的內在本質。其實該法案說穿了就是「人力資源的快速使用法」,在法國以降低年輕人高失業率為政策推動的理由,並以資本主義市場競爭的邏輯,以「勞動彈性化」,吸引外資駐留,以維持資本利潤的累積。


有些觀察者把法國「三月學運」與六八年的學運比較,暗喻當年的理想性比此次「顧飯碗」、「拼生計」來得高尚,而許多右翼評論者也從法國青年的反抗只是為了維持現狀,不思社會進步的需要,甚至說保障中高齡勞工的工作權,年輕人犧牲一下又何妨。

以上的這些看法有都其歷史背景,但社會反抗力量風起雲湧又該如何解釋?不問誰是最後獲益者就無法理解法國青年在全球化浪潮的衝擊,高失業率的結構性因素,更不用說法國社會福利一再緊縮。這些都是全球化的縮影,在不同區域用不同的形式反映出來。除了全球金融、資訊、商品的快速流通,其真正作用的力量是市場競爭、解除管制、政府退位等彈性措施,才使得各個市場以「勞動彈性化」完成資本的再擴張。

法國的CPE法案就是典型的勞動彈性化,表面上是為降低青年失業率,鼓勵企業多僱用年輕人,但事實上卻是讓「勞動彈性」合法化,打破原有的長期僱用契約,法國青年深知此法案通過後的連鎖反應,對各種修正版本毫不領情,一再發動抗爭,戳破政客的虛假性。法國青年反抗的正是八○年代起主導全球經貿的「新自由主義」,各種私有化、民營化政策、公共服務BOT化、金融市場開放都是該思朝下的產物。

台灣在加入WTO後勞動彈性化政策也一再出現,先是勞基法修法,放寬女性夜間工作限制,後經建會在二○○三年九月又召開「全國服務業發展會議」,確定「勞動派遣」立法的進程。然而,勞動派遣法比法國CPE法案設計更為精緻,強調實質擁有指揮監督權的雇主免去法律上的責任,採取「僱而不用、用而不僱」的三角關係,勞工在要派公司工作卻不算該公司的員工,只要老板不滿意,員工馬上就被換掉。工作機會被人力銀行壟斷,每月薪資還得被抽二成,實質工資當然下降。

法國青年對CPE案的不滿,是一種反「新貧階級」的全球化運動,值得我們深思。

(作者為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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