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Eva見面,於vacationland喝smoothie、吃炸墨魚片拌spaghetti。一邊聊著各式各樣的話題,Eva一邊大聲稱讚她的芒果惹火好喝。這次的談話應該稱得上十分精彩,我很難得遇到這樣和我在各式各樣奇怪的話題都能聊的朋友。因此起心想把談話的結晶寫一寫。
*台灣人對於本身認同度不夠,因此也無法像一個正常國家一般有足以代表台灣的圖騰。每當有國際性聚會場合(例如要表現各國風情的選美比賽),或是外國朋友問起最能代表台灣的象徵是什麼?70、80年代的我們也許會回答鼎泰豐、張大千、故宮這類富有中國意識的東西。但今天的台灣人面對一個無比尷尬的窘境,改革開放以後,大陸實行門戶開放,原本阻絕重重的鐵幕拉開,我們可以看到成千上萬這類中國意涵甚濃的文物。張大千、故宮這些大陸都有,而且他們系出自土,我們很難略美這些象徵,然後說這是[我們的]東西。當下台灣主體意識的提倡者們既要從政治分隔的現實出發、大聲呼喊彼此之別,就不可能以對方固有的文化與產物為事例,向外人闡揚「台灣」特色。於是乎絞盡腦汁、上窮碧落下黃泉,終於給想到了個答案:原住民。發現者欣喜若狂,洋洋得意。心想:「這下子老共可沒輒了,你們總不能說高山青是江南小調、說胡德夫是中土人氏吧!」繼而,可以在許多民間交流的場合,見到台灣人以原住民的服裝扮相出場、或選擇以原住民文物餽贈遠渡重洋的朋友門。但諷刺的是,回頭看看,原住民族群以及原住民文化乃至原住民歷史,到底在台灣民眾本身的注意力中分到了多大的一杯羹呢?實際上,這杯子的大小可能是令人感到驚訝與喪氣的。從公部門端開始,原委會的長期邊緣化,一直到醫療、教育、社會福利、甚至是地方開發,原住民都處在一個不利與被忽視的位置。據報導,台東某些偏遠鄉鎮居民罹患肺結核的比例乃是台灣地區總平均值的六倍之多,而魏德聖先生籌畫了許久、描寫霧社事件主角莫那魯道的史詩片賽德克巴萊籌資一直不順利,官方網站似乎也關了。相較於後山之落後、原住民族群之亟待關注,在國際場合被無可奈何地抬出來當自我辨認的原住民形象,實在是個無言的對比。台灣人應該努力發掘與辨識自己的歸屬、自我形象與認知。如果台灣本土意識持續發展,自我形象的建立與推廣是必然要做的一件事。我希望台灣人不要只會臨危授命,將原住民形象粉墨登場,扮武侯,焚香操琴退仲達。而應該多多對這塊土地本身、和關係到我們發展的周邊國家與局勢,持續投以深入的關心。如此方是自立之道。
*Eva的媽媽說得好,做研究如果單純只為興趣,那麼這興趣很可能會在隨後展開研究的過程中,隨著研究本身發生的種種誤差與挫敗,一點一滴地消耗殆盡。在我身上的,是不是比那興趣更高一層的深刻情感呢?我說我對最近一百多年來,中國到底為什麼輸給了日本很感興趣、也對最近十多年來,台灣到底為什麼輸給了南韓很感興趣。這股興趣來自於我的疑問與不解,而疑問與不解則來自我的憤怒。那是一團想到深處時,溫度極為熾熱的青焰。我終於對Eva坦承我之所以如此憎恨韓國人,乃是因為一種根源於自卑的自大。我認為韓國的思想基礎、語言文字乃至於社會結構完全脫胎於古代中國,但戰後他們能以無比毅力團結振興自己的國家,也同樣地在金融風暴後咬緊牙關再站起來。他們真是我看過最愛國的國民了。於是我憎恨為什麼我們在心態上是如此動如參與商的一群人。我憎恨他們為什麼是這樣一點一滴超前我們的一群人。Eva說我有比興趣更高一層的「使命感」,適合從事研究。但實情是走上研究的這條路,和別的路徑相比,是一條比較黑暗的隧道。即便在隧道彼端,是一片很不錯的風景,但行走在隧道裡頭的我沒有退路、沒有別的發展可能,卻是不爭的事實。形同將自己的老本全壓在這一舖上,我到底適不適合走這條路,我還猶豫著。如果今天我一切自理,金錢上不需家人援助,那麼孑然一身、無所畏懼。但事實不是,我若出國留學勢必由家人金援,如果我發現自己不是這塊料子、抑或根本念得不快樂,豈不是徹底辜負了家人的無私付出又浪費光陰?於是我像是首創雙手互搏的周伯通,左右交相開火。一番論辯下來,似乎還是回到了不解的原點。但最起碼我已經把問題給明確了些。這也該算是收穫之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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