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DE OFF

單曲時代，我們該聽什麼專輯？--2005年上半年華語唱片鑒選

　　這是一個單曲的時代，空氣裡都是Download的味道，做專輯的
人，究竟是可恥、可笑還是可敬的呢？在起碼5年前，我們不敢置
信，沒有專輯，唱片工業還存在嗎？但今天，真正賺錢的人都是一
首單曲起家的，而唱片，反而淪為一種宣傳品。愛一個歌手，以前
要買很多他的唱片，而今天，花3元下載一首他的彩鈴就可以了！
但是作為一種不單純是商品的藝術而言，聽專輯的樂趣和思考，又
怎麼是長度不到30秒的彩鈴能夠取代的呢？好的專輯那完整的概念
，一氣呵成的流暢感，沈浸在某種氛圍的陶醉感，錄音每一軌的細
微音色，都讓真心喜歡音樂的人難捨難分。當單曲點到為止的快感
消費過後，專輯讓我們沈澱下來，回到一個充滿故事和想像的音畫
世界。

　　華語音樂傳媒大獎每年和每個季度都有十大唱片的選舉，這個
選舉與單曲考量流行的標準不同，也與一般唱片銷量榜的市場資料
不同，它唯一的標準是音樂，從演繹到內涵、製作，唯獨不考慮人
氣指數。在年度評選中，因為評委來自行業的各個層面，音樂人、
樂評人、D.J、企劃人，所以在音樂性的基礎上著重該專輯行業的
貢獻性和代表性，而季選的評委因為是樂評人為主，則更強調品位
和個性。這次我們邀請內地8位樂評人選出的半年十大，則更靠近
後者，它是個體的，自由的，趣味的，不以市場為依歸，但它又暗
含某種專業的訴求，唯美的基調，人文的方向，它選出的10張唱片
，未必是最好賣或者最熱門的，但其音樂性，卻又是勿容置疑的。
由於各種原因，臺灣和香港的評委沒有參與，因此，這個十大有一
定局域性，它不是一個獎，而只是一個推薦，但如果你只是想從茫
茫碟海中獲得某種指引，那麼，它一定是超值的。

　　進入8位評委榜單的唱片共有40張之多，基本反映了上半年華
語音樂的最高水準，這裡面，既有主流趣味的精致之選，也有獨立
出品的冷門佳作，有歌壇老將復出的驚豔一槍，也有唱作新人的偶
露崢嶸；有國語的唱片，也有粵語的專輯，有新時代的寫照，也有
舊時代的情懷。而最終入選的10張唱片，則不約而同地顯現出一個
特點：自我！每張專輯，都是從歌者角度去看世界，用自己的聲音
去體貼時代，它們排除了大唱片工業的機械化製造，也遮罩了刻意
迎合的卑謙，這一點是非常令人感動的。儘管在入選的專輯中，也
或多或少有令人遺憾的敗筆或破綻，但這些敗筆或破綻都仍然閃爍
著自我的光芒，它比那些表面看起來天衣無縫但其實失血少肉的工
業化產品來說，真的是可愛很多。

　　崔健成為十大之首，這是個令人尷尬，也令人深思的話題。多
數的輿論對這張專輯持以消極的評論，認為老崔老了，他那點個人
實驗的小玩意其實已經落後於時代了，而評委們則從文化的角度給
予崔健更多的寬容。儘管老崔的"個人音樂"存在自說自話，編曲停
留於技術的表面等問題，但毫無疑問崔健是現今唯一能對時代發問
並保持尖銳警惕性的音樂家，他不為大眾的懷舊情緒所誘，堅持顛
覆和批判立場，包括對自己建立的經典樂風的顛覆，都是值得人敬
重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給你一點顏色》仍然是這個時代最狠
的"顏色"。

　　從音樂的造詣和革命性來說，個人認為《拜金小姐2005》都應
該超越崔健，實際上它獲得的票數與老崔同票，只是積分略遜。與
樹立神化地位的崔健不同，拜金小姐不需要顛覆自己，但她們顛覆
了中國經典文化，也顛覆了形式化的電子樂，歐陸式電音與中國豔
詞的複合效應是摧枯拉朽的，聽這張專輯，你會有種莫名的揪心和
痛快感。

　　左小祖咒"150元中國唱片最高價"的炒作無疑是成功的，但它
在音樂上卻並未含糊，和北京很多?多仍然做著"搖滾功名"夢的憤
青和"言必稱電子"的潮青來說，左小祖咒顯然是早醒而極端的，形
式上，它已經很少傳統搖滾的影子，然而你又無法否認它是一張骨
子裡很搖滾的作品，原來，沈鬱的抒情也是可以搖滾的，哲人般的
思辯又是超搖滾的。

　　如果沒有《匆匆》，胡德夫只不過是臺灣民歌運動史書中的人
物，離我們的現實太遠，但這張在"野火樂集"旗下發表的他一生中
首張個人專輯的歷史意義卻令不熟悉他的我們熱血沸騰，這不是一
個民歌的年代，但真正的民歌者又是締造時代的，胡德夫歸去來兮
，人文音樂是否會再度復興呢？

　　當左小祖咒和崔健都遠離"搖滾"的傳統窠臼時，另一位被誤讀
為"搖滾"的歌手斯琴格日樂也開始了她的叛逃，這張專輯她不再賣
弄發顫而並不真實的高音，回歸了自我，也靠近了本屬於她的草原
，《我自己》既不是一般意義的民謠，也有別於獵奇的世界音樂，
它就是斯琴格日樂自己的"新世界"。

　　很多曾喜愛八十年代經典粵語歌的人們都認同這樣一個觀點：
粵語歌在沈淪！但陳奕迅沒有沈淪，且不能說他是粵語歌的救市者
，但至少他是一個捍衛者，或者發揚光大者。從很多方面，你可以
從陳奕迅身上找到當年張國榮、譚詠麟的某些影子，一種粵語歌一
脈相承的勵志情懷，但他明顯少了譚張等巨星的偶像色彩，卻又更
桀驁不羈，充滿挑戰性。轉投環球後的《U-87》與陳奕迅在英皇時
代的的專輯相比，似乎少了些實驗性，但卻更有種歷經風雨後的洗
練和成熟，讓我們更加期待他能將粵語歌的輝煌發揚光大。

　　田震《38.5度》在南北方的喜好度呈現很戲劇性的對立，似乎
它在北方的好評更多些，這可能是田震轉型期的一種必然代價，無
論如何，田震的演繹的確是很有感染力的。

　　唱台語的伍佰總比唱國語的伍佰來得更鄉土和樸實，但這張台
語專輯《雙面人》的音樂風格卻是一點也不"土"，而是非常激烈和
前瞻性的，對於伍佰這樣的藝人，你總是在期望和失落中徘徊，不
過這次，他交出的答卷是讓人驚喜的。

　　最後一張入選的專輯是藍奕邦的《無非想快樂》，如果說陳奕
迅是粵語歌"繼往"的中堅力量的話，藍奕邦則很可能是"開來"的標
兵，他的旋律清新而又帶著上個世紀粵語歌的溫暖，他的歌詞寫實
而充滿自省，不管你喜不喜歡，他都是固執而自我的。

　　"十大"名額所限，滄海遺珠也在所難免。何韻詩的《豔光四射
》未能入選應該是最大的遺憾，這張以向八十年代致敬為主題的概
念專輯，沒有沿襲翻唱炒冷飯的陳腐做法，而是借題發揮，另譜新
曲，以一個21世紀人談戀愛的角度，巧妙而含蓄地帶出對八十年代
豔光四射的緬懷和展望。相信在年度由近100名評委選出的華語音
樂傳媒大獎中，這張專輯應有一席之地！

　　另外的遺珠還有盧巧音的佛經概念專輯《天演論》，王蓉充滿
網路時代俏皮色彩的《多愛》以及蒙古族歌手布仁巴雅爾的發燒天
碟《天邊》。此外，達明一派2004"為人民服務演唱會"專輯也深受
多位評委的青睞，但因為它並非全新創作專輯，因此不能進入最終
入選名單。

　　專輯名次

　　1 崔健《給你一點顏色》

　　2 拜金小姐《拜金小姐2005》

　　3 左小祖咒《我不能悲傷的坐在你身旁》

　　4 胡德夫《匆匆》

　　5 陶吉吉《太平盛世》

　　6 斯琴格日樂《我自己》

　　7 陳奕迅《U-87》

　　8 田震《38.5°C》

　　9 伍佰《雙面人》

　　10 藍奕邦《無非想快樂》